“见光死”,不分国内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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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8-10-25 14:05:31
走在大街上,他会突然用伞柄拦下过路的车以便让女士先走。请樱吃一款特价二十元的冰淇淋,樱很粗心,没有留意广告画上的冰淇淋是双色球的而端来的却只有一个球。可Z眼尖,他一下就看出其中的不同来了。
说实在话,樱的饭量并不大,既不吃肉也不吃海鲜,但在陪Z的几天里,樱却常常觉得自己总像处于半饥饿状态似的,这种经历,樱和国内男同胞交往时从未发生过。
倒退十多年,街上见个外国人,人们都要围观议论上好半天。那时候的樱绝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在网上结识一个老外,而他居然还漂洋过海飞来看自己。
那个老外姑且称之为Z吧,来自美国,自我介绍说是作家,又不是很职业的那种。Z有自己的生意,却常年在周游列国,故他的生意实际是他的那些助手们在做的。Z对中国有浓厚的兴趣,这表现在誓言要娶个年轻的中国MM回去,尽管他本人已经四十五六岁了。Z说他懂汉语,因为他曾有个台湾女友,后到内地来又在上海住了半年———不是住在宾馆里,而是花万多元租房子,和真正的中国人“混居一片”。
樱和Z就那样断断续续地通过EMAIL交谈着。这期间,Z从苏杭一路向西到了昆明,又从昆明到了香港。因为换签证的原因,Z在港等了一周左右。无法上网,Z便给樱打电话说拿了新签证就飞来北京看她。樱说好,但建议Z最好赶在周末。周四夜,Z从宾馆打来电话,说已到京了,希望能尽早见到她。
那时候,樱正睡得懵懵懂懂,好容易弄清了Z夹杂着汉字的洋文,便回说见面要等周末,因为先前说好来的。Z一听就急了,连连用汉语说着,钱,好多的钱,每天。然后又换用英文说,我花好多钱乘飞机来这里,住宾馆每天也好多钱,樱,你为什么不来看我,马上?
他用蹩脚的汉语把为什么这三个字的音调升上去,重复了又重复,措词铿锵,几乎不容她张口,然后就把电话断掉了。樱拿着话筒,张着口,心想:咋碰上这么个狗脾气老外啊,说让周末来,偏不,来了又急吼吼让她马上到,这么颐指气使的,他当他是谁啊?!原赌气不想去见Z的,但周六一大早,Z把电话又打过来了。樱无奈,只好去了。
一见面,Z就又开始诉苦重复前日的那番抱怨,Z还打手势让樱只准听不准说。于是樱就只好看着Z,结果她竟发现,Z其实并不如照片上那样好看年轻,他的脸至少老了十岁吧,还有他那多毛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褐色斑点,看上去也如老人斑一样令她恶心。
Z在北京呆了几天。樱尽地主之谊陪他去了故宫。但Z嫌门票贵没进去看,他说他以前进去过的。Z和樱说着话,旁边不断有人过来问去不去长城,Z统统斥之一个字“去”。然后回过头来对樱眨着眼睛说“我知道他们啊”,他指点着那些拉活的人。
他们还去了天坛,但在那里,Z和一个照相的小伙子吵了起来。原因是小伙子要取个景,恰巧Z挡了他的镜头,于是小伙用英文请他让开。可能是用词生硬了些,Z一下就和人家吵了起来。大意是他进来是花钱买了票的,别人有何权利请他让开?樱觉得Z的火气不可理解,就替小伙打圆场,但不料Z火更大了转头竟和她嚷嚷起来了,樱很窘。
Z其他的偏执还有:走在大街上,他会突然用伞柄拦下过路的车以便让女士先走。请樱吃一款特价二十元的冰淇淋,樱很粗心,没有留意广告画上的冰淇淋是双色球的而端来的却只有一个球。可Z眼尖,他一下就看出其中的不同来了,他立即嚷嚷着大声说出了他的质疑。柜台老板闻言走过来,樱就边笑边把Z的话翻译给她听。老板忙解释广告上印刷有误,可Z不信,他仍指着实物和广告画连连说,这样不好,很不好!他蹙着眉晃着脑,像个大猩猩。碰上个这么较劲又语言不通的主儿,老板也只好息事宁人,忙让服务生再给添上一个冰淇淋球,完了还赔着笑脸送一张优惠券,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都说美元比值高,可从Z的穿着上,樱丝毫看不出来。Z只穿两件衣服,白天是件浅色的短袖花衬衫,胸前口袋处剐破好大一个三角口,他叫樱用宾馆备的针线草草缝了继续穿;晚上则是件黑底儿带团圆福字的中式衫。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Z出门都把一把长柄弯把的黑布伞吊在肘弯处,下雨了用它遮雨,出太阳了就用它遮阳,不雨也不阳时,就把它当文明棍敲击着路面走路。
樱没见Z穿过皮鞋,他常穿的是一双黑乎乎的旅游鞋。Z穿着它们穿行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不坐公交车,也很少乘坐出租。有时樱穿着高跟鞋撵他撵得实在走不动了,Z就和她一起去找地铁坐。
Z比樱高出两个头,但在地铁车厢里,他却总喜欢扮孩子相对樱做鬼脸,引得旁边的好奇者满怀心思地笑看他们。Z第一次请樱吃饭是在中粮广场。他们在里面兜了足有三个圈,然后Z才相中一家相对便宜的日本料理坐下。Z点了碗带冬菇的拉面,樱比照着Z叫的为自己要了个份儿饭。那是些小小的碗和碟子,里面盛了一点点的泡菜、一点点的土豆色拉、一盘什锦炒菜和米饭,最后还上来一盅黄红色的浮着奶油的浓汤。Z很快吃完了他自己的那份,然后就盯着樱的那碗汤馋馋地看。樱会意地把汤给他推过去,Z马上笑哈哈地接下并夸张地开始品尝,一边喝一边还咂着嘴连连说“Good”!那之后,Z就只钻北京胡同里的小饭店进餐了,而逢吃饭Z也永远只为自己点一个菜,熘土豆丝,有时也奢侈地为自己叫一听冰镇雪碧。Z好像从没想到要问樱想吃什么菜,可只要她点了多过一个的菜,Z就会板起脸来,用怪模怪样的汉语拉长声问“为什么”,又用手比个盘子,说“剩,浪费不好”。
说实在话,樱的饭量并不大,既不吃肉也不吃海鲜,但在陪Z的几天里,樱却常常觉得自己总像处于半饥饿状态似的,这种经历,樱和国内男同胞交往时从未发生过。
谢天谢地,樱不够年轻也不够漂亮,于是像所有不走运的网恋一样,樱和Z的故事也从此没有了下文。但樱并不悲伤,因为她印证了“见光死”是个难以逾越的事实,好像并不分国内还是国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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