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尊严,我们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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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12-15 18:35:15
采访人:张娜 常立军
采访对象:小郁(化名)
年龄:26岁
学历:本科
职业:会计
采访地点:佳程酒店咖啡厅
他的妻子对他拳打脚踢
2000年秋天,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山东一家效益不错的大型石油国企,负责单位的日常财务工作。虽说待遇不错,但离家比较远。由于初来乍到,我在单位上并没有太多的朋友,我常常一个人漫步在空旷的原野上,有点孤独,但更多的是茫然。
很快我认识了本单位综合办的辉,一个很有才气的男人。爱好文学的我,经常在各类报刊上看到他的名字,慕名已久,没想到我们在同一个单位。但辉的性格有些孤僻,除了文学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爱好,快三十的人还待在一个小部门里打发日子,婚姻问题也是前年托人介绍才勉强解决。听说辉的老婆很凶悍粗暴,两人关系很差。每月除了极少的生活费用外,他手头经常连买烟的钱都没有。每每辉向我倾诉着这些的时候,初涉世事的我对他充满了同情,觉得似乎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
渐渐地我们相爱了。这是我第一次全身心地爱上一个男人,我感到幸福而眩晕。然而面对自己的初恋竟然是一个已婚男人的尴尬,我却无法摆脱。也许爱就是这样的东西,让人无法抗拒。我只恨我们没有早一点相遇,那样或许一切可以轻松面对。
相爱的日子总是甜蜜,但对于未来,我们一样的迷茫。不愿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在一个我们共同值班的夜晚,辉的妻子带着几个人将我们堵在屋里。辉的妻子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接着又是几拳几脚,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他身上。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地默默忍受着。
一同赶来的家人也走过来对辉拳脚相加,可辉就是不争辩,更不反抗。我实在看不下去,跑过去紧紧抱着他,任凭拳脚和斥骂无情地落在自己身上。
也许是辉终于不忍心我也受到这份屈辱,他用力推开我,顺手拿起宿舍的一个木凳向他们挥去……
大家都呆住了,没想到他会有勇气反抗。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辉流着泪对她的妻子说:“这两年来,我也算受够了。你怎么对我我都忍了,有事情我们可以解决,可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来羞辱我?!我要和你离婚!”
此话一出,辉的妻子也呆住了,半天才恶狠狠地说:“好,离就离,我现在就去打报告。”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她的家人也随她而去了,只留下我们两个人泪眼相对。
辉看着我,伤心地说:“你知道吗?我和她之间就是这样的情形。平时不论大小事,都是这样解决问题的。她是那种简单粗暴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为事情的解决留一点点的余地。”
我问他以后我们怎么办?辉说他一定会尽力去离婚,然后和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含着泪点头,我知道他说话出自真心。我相信这个懦弱的男人会为了爱情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
没有任何告别,我们来了广州
只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仍然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第二天,形容憔悴的我照常去上班。单位门口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我无心管他人的事,便低着头到财务室去了。
坐下来才发现桌上放着几张打印纸,纸上的文字让我立刻感觉天旋地转。原来辉的妻子将我和辉的事情大肆渲染之后连夜打印了出来,上班的时候分发给单位里的人并张贴在单位的公告栏里!更让我羞愧的是,她还复印了辉的日记公之于众,那上面很详细地写了我们相爱的过程,以及两人在一起缠绵的细节。
我含着泪去找辉,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且单位领导已经找他谈过话,批评他影响了单位的形象。辉的情绪看起来极度愤懑:“我们走!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我跟你走!我们现在就走。”我哭着回答。我知道这种羞辱将使我们永远无法在这里抬起头来做人。离开,是惟一的选择。
辉的老婆对他好像也心灰意冷了,主动递交了离婚报告,以辉有婚外恋&cols=1target=_blank>婚外恋为由,要求分得房子及存款等大部份财产。辉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离婚手续顺利地办下来了。几天后,我们匆匆收拾完行装,没有和任何人告别,悄悄地踏上了去广州的旅途。
南方都市的繁华让我们逃离了曾经有过的羞辱与痛苦。起初的几天,我们尽情地在这个城市挥洒着我们的快乐,郁闷了太久的心像飞出笼中的囚鸟。
快乐过后毕竟还要面对生活,北方我们已经无法回去。而我们身上又没有带多少钱,重新寻找工作成了当务之急。经过一番奔波,辉的朋友介绍他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而我去了一个不算太大的贸易公司做会计工作。虽然收入都不是太多,但我们依然在市区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这里成了我们简陋而温馨的二人世界。我相信我们会在这个远离北方的城市里幸福地生活下去,逐渐忘却那些让我们伤心的往事。
不到半年,他打起了退堂鼓
几个月下来,辉的工作开展得并不顺利。老板总说他的文案思路僵化,而辉经常在回家后默默地一个人抽烟。我知道他在机关单位待得太久,而且性格孤僻,一时很难适应广州这种充满竞争压力的城市。
我不停地安慰着辉,希望他能够振作起来面对新生活。而辉的意志却一天天的消沉起来。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回到我们租住的房子,发现辉已经比我早回来了。他的精神好像好了很多。他略带尴尬地笑对我说:“你回来了?我想和你说点事情。”
“怎么了?”我突然感觉今天的气氛很奇怪。
“哦,我是想和你说咱们单位的领导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们现在还继续保留着我们的岗位,如果想回去的话,还是可以的。你知道我们当时并没有办理正式的离职手续,而广州这种竞争压力这么大的城市也许并不适合我们。”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我相约远走天涯的男人,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打起了退堂鼓,而且是要如此颜面无存地回到那个给过我们无数羞辱的城市,那个流言蜚语可以压得我抬不起头来的单位!还没听他讲完,我的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看到我的泪水,辉有些手足无措,强颜欢笑地对我说:“我又没说真的回去,逗你玩呢!别哭,别哭……”那一刻我能感觉到,他的话是多么言不由衷。
接下来辉还是没能找到如意的工作,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不再对我百依百顺。终于有一天,当他又一次跟原单位领导通过电话之后,我几乎是咆哮着将他的手机摔在地上:“你走吧,回那个曾经带给我们无数屈辱和痛苦的地方去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辉没有回答。自己一个人跑到阳台上,默默地抽烟。
我终于明白这个内心脆弱的男人永远不可能真正给我一个可以遮风挡雨温暖的家!
一夜无语。伤心迷茫中我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辉已不见。只有一封简短的信,其大意是:他回原单位去了,他觉得生存问题好像比尊严问题更实际一些。劝我也好好想想,如果想通了,就给他打电话,他会接我回去。
我苦笑着将信慢慢撕碎,扔到垃圾桶里。
一个星期后,我辞去了在广州的工作,一个人来到长沙。在同学的帮助下我找了一份新工作,开始了新的生活。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几年过去,我已经在长沙有了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只是在每个回首往事的瞬间,总会有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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