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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身边 等待你的梦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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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7-02-04 11:57:59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埋起我的玩具和梦想。战争过去，玩具还在，梦想还在只是无处可寻。而我们其实早已老去， 空留年轻的躯壳。
1休 闲 居编 辑
离我的狗窝约莫百米的地方，有一条河。一条奇怪的河。每天我去上班的时候，满满的墨绿色的水，可是下班经过时，却只能看见黑油油的淤泥，很是壮观。关于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也问过大猫，他表情严肃地说应该是女巫捣的鬼。好在这并无大碍，反正晚上的时候到处黑洞洞，借着路灯往下瞅时，反而给人一种神秘感，亮晶晶的。
离桥头二百米有个站台。站台对面的公寓三楼，住着老猫，我的哥们兼同事。我的晨练就是在星期一至星期五早八点以前买好早餐赶到老猫的家里，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赖床十分钟，蹲马桶顺便打打磕睡十分钟，刷牙洗脸换衣服十分钟，八点半准时出门。我则在这三十分钟里悠闲地吃完早餐，然后拖着老猫出门等公车。老猫花五分钟狼吞虎咽地吃早餐 接着给我说他昨天晚上做的梦。通常我们会在八点五十至五十五分的样子到达公司。打卡，上班，吃午饭，等下班。
老猫很少去我家，不是因为别的，他说我家太远了。老猫很懒的。其实我知道，他经常一回到家就打开电脑开始和网上的MM聊天。老猫经常失恋，失恋后又能很快地坠入爱的小溪，接着再次失恋。
其实老猫这小子长得还不错，工作认真，还有点钱，就是有时候有点傻傻的，像个孩子。
2
情人节那天晚上，老猫约了一个男网友见面。用他的话说，是用心良苦，替我创造机会。他先是在网上扮成纯情的小女生，接着找几个三十岁以下的男人开始甜言蜜语，问过今年多大、做什么工作、帅不帅、表示过你未娶我未嫁之后，便开始讨论见面的事宜，再接着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请我吃肯德基。以为他善心大发的我决定不辜负他委屈一下自己多吃一点，到了之后他却说先坐会聊聊天谈谈心。话音刚落却又拉着我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我火了，我还没吃呢。老猫说我看见了一只青蛙。我不解，老猫说给我找了一个男同胞约会，说好他左手拿一枝红玫瑰右手拿一枝黄玫瑰作为接头信号，我觉得他那人挺好的，聊了会觉得他和你在一起应该会不错，就约他见了面，没想到是只青蛙，他还说自己长得很帅呢。老猫一脸的懊恼。
我哭笑不得，扔下他转身就走。老猫跟在我后面，苦着脸。这一次老猫破例送我回家。
“喂，该生气的是我呃，莫明其妙地被你拉出来，浪费我宝贵的时候，还说给我介绍对象，好像我没有人要似的，告诉你……”
“我知道我知道，追你的人，有一大卡车。小布，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想帮你。”
“好啦好啦知道你关心我啦，没有下次了。要不然以后不叫你起床，让你奖金扣光光。”
老猫坚决地表示没有下次，痛心疾首地说再不相信网恋。我拍着他的肩膀说孺子可教，老猫傻傻地笑个不停。
3
和老猫认识那年，我刚上初一。开学第一天，第一件事情便是男生女生各站一边，老师站中间，给我们安排座位。老师说男生配女生，结果我和老猫就被分到了一起。后来我们合计了很久，猜想原因可能是因为那天我们刚好穿了同样颜色同样款式的大T恤，背上还印着一只老大的鸭子。上课之前我们点了个头，微笑一下表示以后多多关照(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考试的时候重点关照)，下课以后我们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理谁，原因是有人起哄说我们穿情侣装。那时，对恋爱这个词，都有一种暧昧却又不可告人的亲切，无论是我，老猫，或其它同学。然后，出于可笑的自尊或是虚荣，我们真的坚持着没有理对方，直到后来有一次考试，老猫真的很关照我，便觉得他其实还挺不错的，再后来，便与他哥们了。直至高中，大学，后来更成了同事。值得说明的是那次考试，我们得了同样的分数，五十五分，后来老爸老妈被请到了学校里。
有天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接到老猫的电话。
“小布， 我又失恋了。”声音完全不像平时的老猫。我猜想他这次是真的动心了，以前每次失恋，他在电话里都是叫我棉花糖而不是小布。对了，棉花糖也是他强加在我头上的绰号。
“好了，别难过了，下次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我像以前一样安慰他。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给她说我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初中，大学，工作，还有你。约会到一半，我正打算跟她表白，她却忽然生起气来，说我太过分，说没空听我的爱情故事，还说要我去找你。可是，可是我没怎么啊，只是说了一些和你玩的事情嘛，居然这样就生气了。”
“笨蛋，你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当然不能提别的女孩子啦。”
“可是你是我哥们嘛。”
“唔，小布，你说她为什么会生气？”
“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真的有点喜欢上你了，二是她以为你不是认真的。”
“可是我是认真的嘛，要不然哪会找她玩。”
“哎哎，知道你是认真的啦，可是人家姑娘不知道啊。明天我去给她解释解释，应该就没有问题的啦。”
电话那头竟然沉默了很久。
“喂喂喂。”我大叫表示不满，当然也有些担心大猫乐得昏过去，磕到头变傻就糟了。
“还是不要了。我不喜欢疑心很重的女孩子。她还没见过你就这样，要是以后她欺负你怎么办。”说真的，有时候这小子说话虽然傻傻的，却把我感动得稀哩哗啦的。
他又顿了一会。
“如果喜欢我，就得喜欢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朋友，还有小布你。要不然再喜欢的，我也不要。”
“呜，我困了。”他打了一个呵欠。
“睡吧，我会给你找一个更漂亮更温柔的姑娘。”
“我就知道棉花糖对我最好了。”谢天谢地，大猫总算又恢复生气了，开始叫我棉花糖。我松了一口气。
“别恶心了，粘乎乎的。”
第二天早上，坐在公车上的时候，我说老猫昨天晚上我一夜没有睡着。
“肯定是想我了。”老猫一副肯定的样子。
“别臭美了。我是在想要把哪家姑娘介绍给我们家大猫呢。”
“呜呜，大感动了，让棉花糖为我茶不思饭不香夜不能寐，来， 抱一个。”说着张开了双臂。
“你敢！”我瞪着嬉皮笑脸的大猫。
“不敢不敢，嘿嘿，不过你好像不认识什么美女嘛，你认识的我都认识，要么名花有主，要么……”
“要么怎么了，不漂亮怎么了，看人要看内心，不能光看表面，俗话说人不可……”
“可是有些人哪，长得又不漂亮，又不温柔，还一肚子坏水，真是可怜啊，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大猫一边说眼睛一边瞟向我。
“你说谁哪？”我面露凶光。
“这个，那个……”
我真的好想把他一口吞进肚子里。
4
去年六月。星期五。天气晴。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猫凑过头来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看樱花。
“棉花糖，我看报纸上说武汉大学的樱花开得好漂亮。”
好啊好啊，我还没有见过樱花呢，大猫你真好，算是补给我的六一儿童节大餐。”
“大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儿童呢，老年人。”他叹了一口气从口袋掏出两张票。
“早知道你会这样。今天晚上七点半的火车，下了班以后回家收拾一下，然后一起去车站，星期天晚上回来，回程票我已经买好了，车票放我这里，你这家伙糊里糊涂的，票丢了就糟了，还有，不准背太多东西，我不做苦力，还有，带件外套，车上冷，还有……”
“我知道啦，猫妈妈。”老猫气得一下午没有和我说话。
可事实是我们早上下了火车之后坐车到了武汉大学门口，大猫热情地问门口的老大爷樱花在哪里，大爷惊讶地看着我们的大包小包。
“你们是来看樱花的？”大爷终于开口了。
“对啊。”大猫的语气很激动，我站在一旁，瞅着大爷的眼神，没敢吭声。
“小伙子，看樱花的时节早就过了，你们明年再来看吧。”
“可是报纸上明明说现在可以看的嘛，不信您看。”大猫说着一边从背上取下背包开始找那张报纸。
“喏，这里，武汉大学……”
我把头凑了过去。
“笨蛋，你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我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咦，怎么是三月份的报纸，噢，忘了看日期了。”
老大爷乐得笑起来。
“小伙子，没关系，武汉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明年再来看樱花吧。”
“呆子，别想了，走啦。”
“去哪？”
“当然是找地方住下来啦，总不能现在回家吧。”
“对对对。”大猫拼命地点头。
大爷告诉我们，武汉大学里就有招待所。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向左拐，就是啦，不远的。”
谢过之后，绕了大半个小时，又问了三个人，终于到了。一看房价，却吓了一跳，单人房一百八一间。
“我们到黑店了。”老猫对着我咬耳朵。
最后我们决定不住这里，沿原路返回。两人找了一间甜品店坐下，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公司的一个同事，请他上网查查有没有什么好的酒店。电话那头一家家地报，大猫一家家地打电话问，后来终于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双人间二百八，问清地址之后我们打了一辆车过去。
大猫说租一间双人房，他说怕我一个人害怕，我说没有意见，我有梦游症，当心吓死你。
接下来的两天，便是乘着公车到处瞎逛，看见好玩的人多的地方就跳下车。两天下来，两人换了几十趟公车，幸好我早有准备，带上了我的小猪储蓄罐，并且逼大猫答应回家以后把我的小猪喂得胖胖的。
5
我一直喜欢着一个人。林小风，我和老猫高中时的同学。我知道，老猫知道，可是林小风不知道。
“笨蛋，你大声告诉他不就行了。”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了。”
“可是你爱了他那么久。”
“不是爱，是喜欢。”
“反正就是不讨厌他啦，你得赶快行动啊，都变成老姑娘了，没人要我也不要就惨了。”
“要你管。”
“我当然要管，我不管谁管，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兄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我岂不是落个不仁不义的……”
“可是，我都记不得他的样子了。再说他在高中时就有女朋友了。”
“放心啦，早就给你打听好了。未婚，开了一家小小的公司，是个钻石王老五。巧得很，在同一个城市，嘿嘿，连电话号码都给你弄来了，厉害吧。同城约会，好浪漫哪，嘿嘿。”
说不上什么感觉，不知道是喜悦多一点，还是意外多一点。其实我应该清楚地知道，没有遇见，只是因为没有缘分，或者早已认不出他的样子。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埋起我的玩具和梦想。战争过去，玩具还在，梦想还在只是无处可寻。而我们其实早已老去，空留年轻的躯壳。”
终于还是拔了那个号码。努力寻找儿时埋下的玩具。
“你好。”话筒里传来的，是我完全陌生的声音。提起电话前的紧张，竟然奇怪地消失了大半。
“好，我是棉花糖。”
“棉花糖？”
“不不不，我是李布，李布，还记得吗？”
“李布？哦，我想起来了。”我的心怦怦直跳。
“是我大学时的同学对吧。我想起来了，我们还一起唱过歌，你长得挺可爱的。”
我挂断了电话，忽然笑了起来，像卸掉了百千斤重的石头，很轻松很轻松。我打了个电话给老猫，请他过来喝啤酒。
老猫噌噌噌地过来了。
“老猫，我们喝酒。”
“小布，怎么了？”
“别叫我小布，讨厌你叫我小布，我叫棉花糖，叫我棉花糖。”
“棉花糖，谁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我开心，开心。来，喝酒。”
大猫没有拦我，坐在地上陪我一口一口地喝。后来，我开始哭，开始不停地说话。
“大猫你知道吗，我今天给他打电话了。可是，可是他都不记得我了，呜呜，他竟然不记得我了，他说我是他大学同学，还说和我一起唱过歌。”
“(笑)他说和我唱过歌，还说我长得很可爱呢。(哭)谁和他是大学同学，念大学的时候我们离得十万八千里呢。”
“大猫，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爱。”
“有点。”
“他的声音好陌生，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他。”
“他现在肯定好老了，要不然怎么会老得连我都不记得了。”
“他不要记得我，我也不要喜欢他了。”
“大猫，你知道吗，其实我只是想找到丢掉的玩具，看一眼就好了。”
“我已经长大了，不喜欢玩玩具了，我要把它重新埋起来。”
“(笑)哈哈，我现在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呜呜呜呜呜呜。”
“其实我也挺喜欢大猫的，可是那时候班里的女生都喜欢他，我喜欢他比喜欢大猫好像要多一点点，多一点点。”
有东西滴到我的脸上，我伸出手指，是水珠。
“大猫，下雨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怕下雨，我要回去睡觉了。”
“下雨了，棉花糖要睡觉了。”
大猫轻轻地抱着我，走进房间。
“大猫，你哭了。”
“没有，大猫刚刚洗了脸，没有擦干。”
“哦，大猫不乖，不把脸擦干，棉花糖最乖了，棉花糖现在要睡觉了，大猫晚安。”
沉沉地睡去。早晨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厉害，模糊地记得昨天晚上晚酒了，记得好像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只可惜我忘了是什么。
“童话中的公主睡了一百年，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王子，现实中的我找到了王子，却发现错过，才是解脱。”
去客厅想倒一杯开水顺便收拾一下却发现茶几上整整齐齐，大猫抱着一只娃娃安静地睡着。我蹲在地上，看着他。大猫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哇，吓我一跳，看什么，是不是发现我了长得特别帅。”
“有点。”
大猫噌地坐了起来，一脸激动。
“我发现你脸上很多青春痘。”
大猫顿时耷拉下来。
“哈哈，逗你玩的啦，大帅哥快点起床，刷牙洗脸，我去做早餐，然后去上班。”
“哇，好幸福。”大猫说着就做出一副陶醉的样子往我身上倒。
我腾地躲开。“哼，想占便宜。”
我在厨房煎鸡蛋的时候，大猫溜进来。
“小布，你真的不喜欢林小风那个家伙了。”大猫一脸怪怪的表情。
“不喜欢。其实应该是一直就不喜欢。因为那只是一个梦，所以一直不愿意让它那么早消失。你不知道当时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呢。”
“哼，重色轻友的家伙。呃呃，小布，你昨天晚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说什么啦？”我奇怪地望着他。
“没什么啦没什么啦，我出去啦。”
吃饭的时候，大猫怪怪地。
“大猫，你怎么了，脸怎么红红地？”
“小布，你看我和那个林小风比，谁比较好一点？”
“你？”我半天没有回过神。
“小布，你喜……喜不喜欢我？”大猫低着头，像等待老师责罚的孩子。脸红通通地，很可爱。
“不吃啦，要迟到了。”我拉起大猫就往门口跑。
“小布，小布，你……”
我掂起脚，嘴唇轻轻地落在大猫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