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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暗涌
·穿过第三个红绿灯就是...
与爱情有染,与未来无关
作者:烟雨红颜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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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2-05 20:28:33
一
殷家浩的电话一般都是午夜两点打来,有时只说一句话,就挂了,他说一句话时只说一句相同的话:你快乐吗?
我每天要接好多电话,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坐在电话机旁,守着很多部热线。我在一家广播电台做DJ,每晚十二点的节目,正是这个城市里的人,无心睡眠的时间。休闲居 编 辑
殷家浩说他喜欢用空白磁带将我的节目从头到尾录下来,然后在睡不着的夜里一个人静静的听,听的时候把心敞开,把眼睛闭上。我不知道他录那些节目的初衷,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的节目里有他自己写的故事。
殷家浩是码字的,写手。在一篇文字当中他写道:这个城市许多钟表都停在那里,它们停下来只是为了记住一些事情,从些记忆就停下了,在生命中生根。永远不会衰老。这个世界上的许多无奈许多伤害,不是要不要面对,而是必须一一承受。
我因为这句话而开始注意他。就像在礼品店里偶然遇见一个精美的音乐盒,那种空灵的旋律突然和心底深处的一段记忆契合,于是驻足聆听,忘记了去处。
是在哪一天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从导播那里要来了殷家浩的联系电话,在我开口只说了一声喂的时候,殷家浩问我:你是烟?!我认得你的声音。
就这样,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
没过多久,殷家浩在电话里说,想见见你。我问他:有多想!他说你不知道吗?男人姓贱的,你越后退他越前进,所以,你最好别推辞了。
他的声音里有种诱惑,低低的,仿佛是掠过耳边的轻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二
我们约好在一家酒吧里见面。因为想了很久,我都想不出一个可以拒绝的理由。
坐在出租车上,黄昏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营营碌碌的人群,像亘久的背景。车流交缠如脐带。好似被架空的机器,停不下来,亦无处可停。
突然觉得空虚。想到殷家浩的那些文字,心脏在某个片刻失血一般的苍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故事,有多少是他自己的影子。
那家酒吧叫做“夜未央”。我常常一个人去那个地方喝酒。不贪杯,却是逢喝必醉,然后在摇摇晃晃中甩开任何一个靠上来扶我的人。拒绝他们的好心或是图谋不轨。
酒吧的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常常在我喝得多了的时候,他会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我面前,然后离开。这个男人能调出一种酒:一个杯子里,分上下两层,一层红一层白,清清楚楚,但是喝这种酒的时候不能摇晃,如果把两种酒混合在一起,很快就会醉,而且难受得痛苦。这是这家酒吧的特色招牌,没有取名字,我把它叫做“唯一”。
我和这个男人之间始终没有太多的对话,轻轻的一两句问候,他喜欢抽烟,微笑的时候,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喜欢在酒吧里放一些低沉忧郁的音乐,把灯光调得昏暗,然后站在吧台后面,做一些琐碎的事情。
我和殷家浩素未谋面,连相片也没见过,但我相信,我们会认出彼此,绝不会错。所以一踏进酒吧。一眼就认出了殷家浩,他坐在吧台前,英俊的脸,和一双如海洋般深遂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有太多我熟悉的东西,看人的眼神淡定从容。
我在他旁边坐下,他转过头来,叫出我的名字:烟!
三
我依然要“唯一”,小心的不让高脚杯中腥红暗色的液体和近乎透明的白色混合在一起,举起酒杯缓慢的倒入口中,对面是似笑非笑的殷家浩,那张俊美得让人妨忌的脸。
我们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进入状态,没有小心的探寻与犹豫,没有戒备和猜度,便找到了共同的话题。我问他为什么总写那样悲惨的故事,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他说是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希望。
当我把“唯一”喝到第四杯的时候,在连绵不断的音乐中,我听到殷家浩说:你醉了,然后他伸手过来扶我。
我倚在他的身上走出酒吧,初冬的夜,天很冷,殷家浩扶我站稳,然后他把他的外套脱下来裹住我,一瞬间温暖起来,在北京十一月的冷风中。
我想我是寂寞了,在这个寂寞的北京城市,想找一个人来感受一下温存,而殷家浩就这样无形中闯入我的空间里,熟悉得让人觉得温暖。
是的,是温暖,让人感动得流泪的那种。很久不曾有过的那种。
所以那个晚上,我被殷家浩带到了他的住处。当他的吻贴上来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迎合上去。一切顺其自然。
四
我们常常见面,唯一的地址,无疑是酒吧,我不知道殷家浩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后来无数次我问他,他说,喜欢你的灵魂。我们心心相通的灵魂。你和我,能够心有灵犀,我笑,那已经是很老套的句子了。
寂寞我早已习惯,仿佛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没有泪水的那种绝望和痛苦。就像一条缺少氧气的鱼,在水中挣扎,用尽所有的力气,拼着最后一口气,却被水草缠住了身体,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对于爱情,我已经千疮百孔。我想殷家浩也是的,所以,我们从来没有一句关于爱的言语。
我的房子朝北,常年不见阳光。殷家浩常常会过来。有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碟片,有一天看张曼玉和黎明的《一世钟情》,张曼玉说,她不喜欢这个城市,没有生机,没有感情,每个人都在机械的生活,黎明说,这里唯一让他喜欢的是随时会发生的地震,一瞬间,所有的存在都消失了,所以,请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晚上。
看到这里的时候,殷家浩说,好东西总是不会长久的,所以要珍惜,听不到我说话,他回过头来看,我赶紧逃下床,跑去卫生间,用哗哗的水来掩饰满脸的泪。
有时候和殷家浩走在街上,他会用手护在我的腰际,环着我穿过车水马龙的马路,很爱怜的,保护的。我们看起来像一对热恋的情侣,而我们之间,却从来没有过承诺,连爱都没有说过。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正在一点一滴的爱上他。
五
秋天的夕阳里,人潮往来的天都,遇到殷家浩,以及她旁边的女子,亲热的挽着殷家浩的手,唇角含笑,缠绵及脚裸的长裙,亭亭玉立,仪态万方的那种幸福的笑,设想过很多次与他携佳人撞见的场景,以为自己会波澜不惊,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的心一寸寸的碎裂。而我只有微笑着。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仿佛面前的这个叫做殷家浩的男人与我没有一丝一缕的关系,所以无所谓他与任何女子的关系。
“HI”
“HI”
多想他能够欲语还休,却是如此镇定自若。他身边的女子,水样的柔情,像张柏芝,衣食无忧的心宽,与世无争的淡泊。和我,应该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有桃花般的容貌和笑,腰肢舒展,带着诱人而迷迭的桅子芳香,眼睛里的光芒和唇角低语是美丽而鬼魅的罂栗花,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挡。
晚上的“夜未央”,把“唯一”摇晃在一起,狠狠的喝下去。殷家浩找来,“我知道你会在这里”仿佛白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难受,我说人真的不能贪心,不能两种都混在一起要,不然会很痛苦。
殷家浩不说话,酒吧走廊上阴暗的灯火下,殷家浩说烟,你太尖锐了。很少有男人受得了。他说男人欣赏有个性的女人,却通常会找一个温顺的女人来做自己的妻子。
我一直都不知道,殷家浩喜欢纤细温柔的女子。我不是纤细的女子也并不温柔,我很任性,并且带着沉默的张扬。骨子里是深深的判逆。
六
可是从几时开始,我已经把心丢到了殷家浩那里,找不回来了。我贪恋他给我的一切,温柔,关怀,无助时候的陪伴。
太爱一个人,就会把自己的姿态变得很低很低,一若尘埃。
唯一能做的,却只有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在相聚的那段日子里,我们像云一样虚无地撞击着,柔软得没有记忆,假装对我来说实在是驾轻就熟的一件事,因为真实的自己没有凭据,我还活着,所以我便假装还在生活。
有些人,生来就有默契,可是,相爱的不一定相守,相守的不一定相知,相知的又不一定相爱。
殷家浩说烟,我爱你,但我不能离开她,你和她不一样,如果我娶了你,或许有一天我会受不了你的这种性格,那样,你将会受到伤害。而且,你很坚强,她却是脆弱的。
我无语。我的目光穿过殷家浩,放在遥远的不可及的地方,就像他的故事一样,看不到希望和未来。
可是殷家浩并不所知,坚强和尖锐,只是因为无人依靠,而为自己的脆弱打着的一个幌子,也并不所知,在无数孤单寂寞无助的夜里,我常常,在梦中被自己的泪水惊醒。
是不是每个男人,天性里都有同情弱小的因子,我不知道。
七
开始认识殷家浩的时候,我以为我他只是一只在春天偶尔飞停在我枝头的鸟,假如有一天他飞走了,我不会有太多的失落。事实却不是这样,如果他飞离,我就会倒塌。
很快2002年就要过去了,12月的最后一天,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这个城市的上空突然间就轰隆隆的热闹开了,整个天空都是烟花,那些夺目而绚丽的烟花。
寒冬深夜的街头,当我感到寒冷,也同时感受到像寒冷一样深入骨髓的孤独,像冬夜的街一样荒芜,这样的情绪一路在纠缠着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殷家浩在哪里。
我发疯似的逃到了“夜未央”,里面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他们都有一个人陪着来度过这样一个有意义的时刻,而我,快乐是一个人的,痛苦是一个人的,开始是一个人的,结局也是一个人的。
我躲进一间包厢,反反复复的听一首歌,王菲的《红豆》。那样平静的语调,一字一句却都是伤口。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能重头,可是会重头的,唯独只有伤口,尽管风景都看透。
其间,酒吧的老板送过一杯水进来,注视了我很久,幽怨的关门而去!
我想,相遇或是别离,在相识的最初,便已注定,无法逃避,也无法抽离,可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却最是会像溺水的人一样,想抓住一只手,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殷家浩,他不会是那个陪我一起看细水长流的人。他给过我的所有,尽管与爱有染,却与未来无关。
八
爱情是奢侈的东西。
从一开始,殷家浩拿出了一部分,我却赌上了整个自己。太爱一个人,爱到失控,却只能在煎熬中绝望。走投无路,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独行。
殷家浩是不懂我的心的,他对我的情,欣赏里带着一份无法把握。他不知道,我内心深处,其实脆弱得一碰即碎。他不可能娶我,而我,更做不到与另外一个人来分享自己最爱的人。
对我而言,只有分离才能证明曾经有过的痛,曾经有过的存在,飞蛾扑火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在这个到处都充塞着过客的城市里,没有了谁,城市还是一样的繁华,一样的美丽,没有谁非要留在谁的身边。
那个冬天,我离开了北京,这个极度寒冷的城市,一到冬天就要裹上厚厚的棉衣,让人从外部一直冷到心底。
飞机到广州,广州不是我喜欢的城市,却可以在冬天里穿得单薄。再也不必害怕寒冷,而非要找个不能相守的人,一起相互取暖。
编辑:慕荣楚楚